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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双手的记忆(节选)

来源:深圳特区报 时间:2023/03/02

用手触摸一段非凡的历史,难说能长久地嵌入记忆的深层,而当我们试着想象,那用灵魂之手慢慢开探的心灵,也许连着隔世般珍贵记忆的一部分。

彼时郭春园那双手,已接近合拢生命终点的帷幕。可病榻上他仍要救助贫困患者,在他眼里,病人没有贵贱之分。那一天空中飞着细雨,刚摆脱生命危险的郭春园又火燎燎地出了院,深圳平乐骨伤科住院部三楼最里边,那间他数月来一边打点滴一边坐诊的小屋,最是牵动着他的心。

三年内动了三次手术,十次被医院下达病危通知的郭老,那次只在医院住了三天,就匆匆带着药物回到了等待他的病人面前。他毫无惧色地逼视着自己的绝症,仍像往日那样平静地出诊,每周三天到住院部查房。

有病人注意到了郭院长的手:十个手指灼伤累累,轻者烧痕密布,重的溃烂出血,有的则被拦腰截断。这双面目全非的手,遍布着密码和记忆,它告诉看见它的人们说:“为了让病人免去开刀之苦,让年轻医生掌握正确的接骨方法,主人二十多年来徒手在X光下为病人做手术,往往一做就是几小时或十几小时;是的,他拒绝为我戴上那沉重的铅手套,为的是病人的断骨能百分百复位;长时间的辐射导致的癌变,以截去一根手指作终,作何而终?而今连累淋巴,冬风又怎解春的初衷?”

见人们屏息凝注它的瘢痕,那手便压低声音道:“别这么奇怪地望着我,朋友,我早就习以为常,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开始,我就不时地脱皮,严重时会流脓流血;到了1992年,也就是主人69岁时,手指便已溃烂,伤口长期化脓。夜深人静处,主人常被痛得翻下床去找什么吃的来顶着,却又担心止痛片发孬,便来回在客厅和卧室里折腾几次,月亮已爬到高穹的深处;晨曦初露时,主人好不容易睡着了,看来为了病人,他是甘愿付出一切。”

随着那手的讲述,我们再回望小小封闭的手术室——X光射线正打在施行手术的郭春园手上,四面折射的墙,将无形的X光射线编织成一张扭怪的网,全方位裹住了他周身。不少学生吓得直躲。谁不知道长时间跟放射线打交道会有生命危险?可郭老虎着脸说:“躲啥?都过来看!为了给病人治好病,一定要这样做。我干了一辈子都这么干,你们刚开始就这样,将来怎么为人民服务?”有的女同学担心将来影响生育,只好一走了之。郭春园挥着手说:“女生不够力气,男生上!”跑不掉的男生只好硬着头皮上。

“我渐渐露出血肉模糊的景象”,那手哽咽道:“主人的弟子担心恶化,便劝他尽早截肢,好在主人黑着脸不肯,不然我早没了;我的主人粗着嗓门对他们吼‘要是没了手指,我还怎么为病人治病!’疼了快十年,直到发现癌细胞扩散,他才不得已截了左手食指。”

打量着郭老的那双残手,弟子们问他后悔吗?他坦然地说:“后悔?有什么可后悔的?医生为患者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。”

1958年,这双完好无损的健康之手,曾写下血书,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;1962年,这双手曾陪着主人到北京,治好了时任国务院副总理邓小平的骨伤;从事骨伤科事业六十余载,这双手教弟子们掌握正骨医术和推拿手法,它打通了记忆的筋络,穿越时空,甚而挟带着传奇的闪电。

我思忖,那手把手教人医术的手,大医郭春园的手,是延续着祖辈技艺纯熟,心手相应的方子的,所谓心到手到,心灯相续也。

郭氏正骨奇术起源的几个故事,我更愿意翻开雪花中的这一页:清朝嘉庆年间的一个冬日,朔风吹着漫天飞舞的雪花,天欲寻一户善人令其昌隆。从洛阳白马寺入平乐村的道路上,走来一位趔趔趄趄的游方僧,当挨到一户人家的门前时,受严寒和疾病折磨的他再也撑持不住,“噗通”一声晕倒在地。郭春园的祖先郭祥泰寻声把他背回家,全家人悉心照料着,不几日病愈将离开时,他用手轻敲了敲郭家的大门,像是要做个记号似的。

那双敲门的富有内蕴的手,在历史深处恍惚仍“叮咣”作声。它一路回旋,延伸至郭春园这头,回音仍不绝如缕。这原是大爱苍生的流音,一代代良医的灵心巧手,必有来路。

来源:深圳特区报

作者:圆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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